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放大镜
■笔下行旅■ 听海
2019-01-15 10:55:00  来源:检察日报

  我躺在亚龙湾的沙滩上,那是一张125°倾斜角度并后仰的沙滩椅,我把疲惫的身体完完全全、平平整整地安放在躺椅里,头顶的遮阳伞又大又结实,足以替我挡住海滩上强烈的紫外线、劲道的海风,还有随时落下的雨。

  仲秋的天不凉不热,海风吹在身上如绸缎般丝滑,夹杂着一股海腥味。我面朝大海,这是一片广阔的蔚蓝色海域,无边无际,浩浩荡荡,极目之处,海天苍茫一线。阴而不沉的天,笼盖四野,白云层层叠叠,像一块块棉花糖堆砌着,等着哪个顽皮的孩子去咬一口。

  海浪一声声拍打着海滩,哗哗哗,涌起的浪花如泡沫般破碎,不知疲惫,单调却有着强烈的节奏感,像一首小夜曲,阵阵入耳。我躺在沙滩上,听海。

  空旷无边的海滩,除了三三两两的游客外,别无一人。我独享着整片大海,仿佛在它温柔的怀抱里。忽然想起《军港之夜》中轻柔旖旎的歌词:“海风你轻轻地吹,海浪你轻轻地摇……”海浪声像母亲的呓语让人沉醉,听着听着,仿佛就要坠入梦中,世间所有的嘈杂都被海浪声吞没,带入深深的海底,弥散、消失不见。

  我的思绪随着浪声飘扬,这颗星球百分之七十的面积都覆盖着海洋,所有生命的起源不也始于此么?那是多奇妙的进化,在宇宙洪荒中,无机物演化成有机物,单细胞分裂成多细胞,低等生物进阶成高等生物,在无尽的时间中默默演化、悄无声息。出生、成长、死亡,每一次裂变一定都经历着苦痛、挣扎、适应与蜕变,而你眼前的世界、每一朵卷起的浪花,这一秒已不同于上一秒。

  几名顽童在海滩边嬉戏玩耍,彻天的尖叫声与笑声感染了我。我赤着双足,将脚陷入绵柔细腻的海沙间,深一脚、浅一脚,缓缓向海边走去,将一串串脚印留在身后。终于来到了海边,将双足陷入濡湿的泥沙中,那种失去平衡的感觉让我心里闪过几分恐慌,但很快被一阵阵拍打着我双足的浪花所吸引,我闭着眼睛感受它们的顽皮,靠近我,在趾间留下麻麻酥酥的感觉,尔后远离我,让我怅然若失,再靠近、再远离……浪愈来愈快,不由自主地向前走了几步,浪撤的昏眩愈来愈强。突然一个高掀的浪头劈来,把我吓了一跳,来不及往沙岸跑,海的啸声袭来,将我打湿,我还沉浸在不知所措中,它们又全部撤退,留下那个又惊又喜的我。

  全身都湿透了,裙裾紧贴着双腿,无法举足。那孕育生命起源的海水涤尽沾满我的灰尘,如初生婴儿般纯净地看着这个世界,那一重重的浪声卷走我纷繁的思绪,心里单纯得像一张白纸。我举目四望,天际辽阔,大海浩渺,来路清晰可辨,去路在时间尽头。再漫长的堤岸,都必须一步接一步走完。

  我向天空中盘旋的一只海鸟告别,我还会再来,在亚龙湾的沙滩上,听海。

  编辑:徐艺萌